文： 演然    圖：演然    2024-05-15

早前與友人到訪香港三大古剎之一凌雲寺，那是位於元朗八鄉觀音山下的古寺，初建於明朝宣德年間，至今已有近六百年歷史。參觀期間，寺內義工菩薩特別為我們介紹一幅書法（見圖），說是凌雲寺的珍藏，非同凡響。書法以圓潤的筆觸寫就，讀出來是一副對聯，共十四字：

如月清涼被眾物 以法滋味益群生

為甚麼是珍藏呢？義工菩薩說此十四字乃出自鼎鼎大名的弘一大師之手！真的是弘一法師的墨寶嗎？我們不禁多看幾眼。眾所周知，弘一法師是中國著名的音樂家、書法家、美術教育家等等，在中國近百年文化發展史中，他是最早將西方油畫、鋼琴、話劇等引入中國，是學術界公認的奇才。他的書法與對聯更是赫赫有名，獨具一格，不易模仿，字體由頭到尾都是筆墨圓潤，線條均匀，不會忽粗忽幼，人稱「弘一體」。他的著述就有《華嚴集聯三百》和《弘一大師書華嚴集聯》，當中不乏代表作。有人說弘一大師簡樸平實、柔順安穩的獨特書風是其個人多年修行的結果，讓人看了心生平安。

弘一大師一生充滿傳奇色彩，半生風流，半生為僧，半生繁華，半生空門。他是浙江人，俗名李叔同，天生聰穎，自幼便喜愛文藝，勤奮好學，既熟讀詩詞，又擅於書法，更修習篆刻和金石之學，多才多藝，弱冠之年已取得相當的成就，馳名於世，時人稱之為才子。青年時他是一名進出名場，瀟灑不羈的風流才子，其後自日本留學歸來，便開始把西方藝術引入中國，他自己也身體力行，善演話劇、喜彈鋼琴、精於油畫，游走於中西藝術文化之間，被譽為中國現代史上遺世獨立的通才、奇才、天才！

然而，在三十九歲的時候，他毅然放棄一切，拋妻棄子，斬斷紅塵，遁入空門，在杭州靈隱寺受戒出家，法名演音，號弘一。從風流才子到一代高僧，從風花雪月到清修苦行，弘一大師皈依佛門後一洗鉛華，篤志苦行，潛心修研，著書說法。

凌雲寺內珍藏着的這幅墨寶，是甚麼意思呢？

「清涼」指清涼的夜風吹拂著；「眾物」指萬物；「滋味」指味道；「群生」指眾生，一切生物。至於「沙門一音」，乃是弘一大師的另一名號。

筆者特別想說說「清涼」二字，那是佛教中一個很重要的字眼。《佛說無常經》說：「佛法如甘露，除熱得清涼，一心應善聽，能滅諸煩惱。」佛經常用「熱」來比喻煩惱，令眾生苦不堪言，而佛法正正就是能降伏煩惱的甘露。人們如多聽佛法，精勤修行，便能遠離煩惱，得安樂自在。

釋迦牟尼降生人間，就是為三界熱惱的眾生帶來無比清涼的佛法，為顛倒迷失的眾生找到一條清涼自在的解脫之道。今天浴佛節的意義，就是洗滌塵垢，讓身心清涼，希望借著浴佛的儀式，來清淨人們的自身，淨化個人的身口意，洗滌煩惱妄心。在《佛說浴像功德經》中，佛陀詳述浴佛方法，其中一步驟就是誦偈：

我今灌沐諸如來，淨智功德莊嚴聚；

五濁眾生令離垢，願證如來淨法身。